百黎镇的烟火终于悉数落灭了，月夕节的活动似乎是结束了，原本登上高阁看烟花的人群也尽数散去，直到山路台阶上半点人影也无，两抹身影才从暗处显现出来。
李在焕温涵如泉的双眼不禁带了三分奇异，悄悄注视着身旁的人，对方望着漫山遍野悬挂着的月夕灯，面上微微浮着月辉一般清清的寒意，眉尖似蹙非蹙，不觉流露出一丝怀念与彷徨的情绪，然而那情绪顷刻即逝，如果不是李在焕长年因为需要而练就察言观色的本领，他还以为是灯光烂漫间自己看错了。
对方沉默着无意先开口，倒是李在焕自在随和得多，不计较那人似真似假的失态，他缓声问道：“有谦啊，我们俩上次见面还是七十年前吧？”
被唤作有谦的少年微微颔首，眼角仿佛化开了之前的不明情绪，眼尾弧度优美，一双眸子在月光下宛如风中青莲，清冽目光稍稍舒展开，苍白脸孔上丹砂似的唇轻启。
“在焕，你是不是···也喜欢这百黎的月夕节？”
李在焕没有料到对方第一句话就问的这么没头没脑，尽管和金有谦并不是完全亲近的密友，但好歹也有一段算得上几百年的交情了。据他的了解，对方行事沉稳隐秘，虽说长了一张可爱偏幼的脸，在俩人为数不多的交集里，他印象中金有谦也总是不苟言笑甚至可以说是无趣至极，就是这样一个人，却十分凑巧又多管闲事地救过当初还是新生儿的自己。所以李在焕瞒着族里，偷偷自以为是地和对方成了朋友。
“还行吧，其实锦都年年都会举办这样的烟火大会，可你知道就算再盛大精美的烟火看多了也会腻味的，倒不如这小镇古朴素气，抛开月夕节的氛围不是，连带着看他们的烟花都觉得像是在赏看清秀的女孩子，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格致。你说是不是啊？”
听得故友语声中淡淡的雀跃，金有谦说不清为什么心底倏而漫开来一汪冷硬的讽刺，夜来高处清风拂过身侧，也吹散了瞳孔中鲜少的平和，下一秒嘴边的苦笑几欲浮现，他模糊困顿的脑海却硬生生明朗开来，似乎是明白了之前难以抑制的矫揉造作从何而来，果决地掐断了灵魂深处的某点挣扎，他恢复了往日的冷漠，刚好听得李在焕的问询，只觉一阵肤浅无聊，不过还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算作回答。
李在焕当然察觉到了他的变化，虽然对这前后对比也感到奇怪，但他明白此时凭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要随意探问的比较好，毕竟金有谦这样的情况出现也不是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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